鲁宁

国家发改委、人民银行昨天印发通知，决定从今年9月6日起，较大幅度下调银行卡刷卡收费费率，同时对刷卡收费的定价机制作出渐趋市场化的小幅调整。按去年的刷卡收费总盘子作基数测算，此举至少每年可为全国开通POS机的商户减负74亿元人民币。（相关报道见08版）

刷卡消费已成国人消费支付的主流形式，所用的卡统称银行卡，稍作细分又可分出工资卡、储蓄卡和信用卡三个类别。截止到去年底，国内已发放的银行卡超过54亿张，银联特约商户超过1600万户，开通POS机超过2000万台。仅去年一年，全国刷卡消费超过290亿笔，金额超过55万亿元。刷卡消费总盘子之大，足以让绝大多数刷卡族咋舌与惊讶，亦令世界惊叹与嫉妒。

然而，大多数刷卡族未必明了，这290亿笔刷卡消费，每刷一笔，银行、银联以及以独立第三方存在的收单垫付机构，都要收取总量惊人的服务费和手续费。表面上看，各种服务费和手续费没有一笔是向刷卡消费者收的，可天下没有免费午餐，这些费用最终都要打入商品与服务的价格，由刷卡的消费者买单。

由于银行与银联的国有控大股属性，“两银”一向在国内极为强势，刷卡收费甫一推出就定价过高。后来刷卡量越来越大，正常情形下收费应该自动下降以体现市场调节下的“薄利多刷”。可是，因“两银”具有国有控大股地位，市场竞争与市场调节机制双双出现部分失灵。无奈之下，刷卡收费的标准制订只能由政府制订并监督施行，以此遏制刷卡收费的太过分，平息舆论之不满。

由于在制订刷卡费率时要充分顾及“两银”的利益诉求，因而，政府定价下的刷卡费率依然过高。2011年下半年起，由2009年启动的“4万亿刺激”效果已基本耗尽，经济开始步入下行通道，企业要求降成本的正当呼声随之加大。在此情形下，作为当年稳增长的综合措施之一，央行与发改委在2012年2月，决定下调刷卡收费标准，综合降幅大体在20%-25%之间。

刷卡收费今次再行调整，总体下调幅度大于上一次。由于74亿元的总降幅以去年的静态盘子作为测算参照，随今年及今后数年刷卡消费总笔数及消费总量的继续高速增长，实际减负总量应该大于甚至明显大于74亿元之规模。

降费率并伴随一定的改革，是央行与发改委推此新政的一个亮点。就刷卡收费之由收单机构收取的服务费，新政将定价权还给了市场。对银行收取发卡服务费和银联收取的清算网络服务费，则由政府一口价递进为政府指导价。鉴于只规定费率上限而不设费率下限，新政等于鼓励甚至逼迫银行间为此开展更多的自主降费竞争。至少，作此较乐观之判断在理论上是可以成立的。

新世纪初年国内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造，大型商业银行整体上市，总体上大获成功，使中国银行业经营业绩在全球独领风骚近十年。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的第二年，中国银行业的年利润一度占到全球银行业的一半还多。2013年起，国内银行不良贷款率逐年升高，去年已升至1.7%，虽说离4%的国际警戒线尚有相当距离，但银行利润连续两位数增长的好日子已一去不复返了。客观地讲，国内银行业虽经营粗放，却能靠规模吃饭，是一大“国情优势”，但收费精细、名目繁多、随心所欲、很不透明，却是国内银行业最大的负资产。而背后的政府及行业监管机构，则替国内银行业长期背负“道义骂名”。体察和评价刷卡收费再行下调的多重政策动机，当以上述背景介绍作为分析工具之一。至少，刷卡费率之下调，亦是对银行改善赢利能力、创新赢利模式的又一种倒逼手段。

时至今日，银行业不合理的收费还有许多，如果真刀真枪地落实“降成本”任务，仅银行业这一局部，就还有一大串“74亿元”应当还利于民。从银行业作以类推，面对各行各业及普通民众，应该降低、清理乃至取消的各类收费更是不计其数。这次银行当了回“降成本”的典型，其他更多的机构应当跟上“降成本”的时代大势，而不是继续做尾巴。